心血来潮

凛遥 | 胜负欲

*13年岩柄文化祭看完有感,短打




他们俩就像水火不容的矛盾体,从头到尾都非要分个胜负不可。


忙里偷闲的聚会,凛接受邀约后二话不说打去电话,道:“遥,谁能更快到达烤肉店——来一决胜负吧。”


一如既往地,遥即刻回道:“不要,麻烦。”


“你赢了,这周的休息日都待在泳池,我陪你。”


“好,一言为定。”遥再次即刻答道。


而后双双遭遇堵车,两人困在驾驶座焦躁不安,终于道路疏通后,为了看后视镜他们甫一撇头,正好穿过半开的车窗四目相对。暂且略过之后的赛车竞速、街道短跑,总之,等他们粗喘着气挤进门时已是狼狈不堪。


望着这样的他们,宗介会裁决:“平局。”真琴则摇着头:“你们是不是应该转型田径选手了呢?”


上述不过家常便饭,他们的胜负欲从未因此气馁。


国家队出征训练,两人用完早饭,凛不紧不慢起身,居高临下,道:“遥,谁能更快进入泳池——来一决胜负。”


遥用纸巾擦嘴,“不要,麻烦。”


“你赢了,明早我请你出去吃,你懂的,北欧的鱼料理店。”


遥纸巾拍桌,骤然起身,“好,一言为定。”


他们不动声色走出酒店,随即拔腿朝游泳馆奔去。近年遥的跑步能力大幅提升,大致和凛脱不开关系。他们心无旁骛,不甘示弱,唯一的差错就是路遇艾尔伯特·沃兰德尔。艾尔伯特热情招手,见无人理睬,竟迎头追上,甚至先一步跳入泳池,徜徉几秒后才想起初衷,回头再次微笑招手:“Hey! Haru, Rin!”


被艾尔伯特溅起的水花淋了满脸的两人瞬间咽回险些异口同声的那句“赢的是谁”。他们已经清楚:艾尔伯特赢了。


然而上述挫折仍然微不足道,对于这种又累又无聊也许还很幼稚的比赛,他们始终乐此不疲。


究其原因,凛坚称发自本能,遥只答怎样都行。


毕竟从小学的初遇开始,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传统。从那以后,凛就像鲨鱼似的咬住遥不放,仿佛非得激出海豚的血性,要让这本性向往自由的生物硬生生忘记满心憧憬的那片净土,甚至忘乎所以,以至于反而主动来冲撞鲨鱼,将这海面之下搅得一塌糊涂。


因此必须承认:他们各自都是彼此人生最为明晰的那条线索。这些弱智的比赛,正好串联起两条不停交集的人生轨迹。


例如大学毕业,两人居酒屋小聚。凛灌下一大杯啤酒后,道:“遥、嗝……我,我想和你一个队伍。”


遥拿走他手中的酒杯,“凛,你醉了。”


“哈?我没醉……哦。”凛眨巴眼后脸僵住,立刻精神一振,眼神随之清醒而锋利,“遥,谁能更快进入日本国家队——来一决胜负。”


遥遵循传统,“不要,麻烦。”


凛呆呆望他,又垂下头,迟钝而缓慢地伏在桌上,默不作声了。


遥等了半晌,不满问:“怎么不说了?”


“说了也没用,你就是这种听不懂人话的笨蛋……肯定又是什么‘我游泳不是为了比赛’。”凛喃喃道,抑制嘴唇的颤抖,“算了,不来就算了……”


遥凝视他的后脑勺,蹙起眉。他倒满一杯啤酒,和凛的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呛了几声。


“你才是笨蛋。”遥说,“一言为定。”


那晚遥把不省人事的凛送回去,开车回自己公寓时,不知为何心跳加快,躁动难消,索性偷进附近游泳馆,漂浮一晚。第二天凛打来电话,声称宿醉严重,不记得昨晚说了什么,遥意欲暗示,凛打断并恐吓道“忘记昨晚的一切”。一周后遥接到国家队教练电话,并得知此时此刻凛也收到了邀约。这边挂断后,他罕见地主动给凛打去电话,道:“平局。”随即将手机关机。


再例如进入国家队后的首次大赛报名,在教练问询之前,两人不约而同开口:“自由泳100米和200米。”教练为他们的共同进取竖起大拇指,两人只心照不宣地颔首接受。


他们在泳道前站定,凛看似调整泳镜,视线却一瞬不瞬盯住邻道的人漠然的侧脸,说:“遥,自由泳100米谁更快——来一决胜负吧。”


遥隐约扬起嘴角,“不要,麻烦。”


“我赢了,你就搬到我公寓来,以后我可以勉强多做点青花鱼料理。”


遥筛选到青花鱼的字眼,不假思索,“好,一言为——”


他怔住,猛地转头,凛只留给他视野里泛红的耳根。


尽管思绪混乱,抓台时两人已心无杂念,全神贯注。出发跳水后更是奋力拼搏,不留余力。中间泳道的他们遥遥领先,被现场解说激动称为今年泳界黑马。率先到达后,两人时间差仅有0.02秒。


他们露出水面立即扯掉泳镜泳帽,仰望大屏幕。遥排在凛上方,险胜。


遥不想输,但这次的胜利却也索然无味。他转头,看见凛仍然望着那个排名,面色发怔。


眼前蓦地闪过跌坐在地啜泣的年幼的凛,遥藏在水底的拳头不自觉攥紧。他很久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竟然再次手足无措起来。他迈出一步,说:“凛……”


“啊——啊,败给你了。”凛闭眼笑道,转过身,忽一伸手将遥搂近,抱紧他在耳边说,“瞎操心什么,下次我可是会赢回来的。”


那天回到酒店,凛兴致不高,很早进了房间休息。后来回去路上也难得寡言,神色并不沮丧,却始终在想些什么。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隔天的休息日他听见门铃后打开门,看见遥带着行李箱站在那,神态自若,道:“我想吃青花鱼。”


再举一例,是他们初次参加的奥运会。作为备受瞩目的新人,两人不仅报名个人项目,还被允许参加男子4×100米混合接力。


他们在泳道前依次排好队,凛照样调整泳镜,听见身后的人说:“凛,来一决胜负。”


凛勾住镜带的手指顿住,回头挑眉,“真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这句话,居然是在接力赛上,”他意欲扯遥脸颊,“你在想什么啊,就算我想比,接力你又要怎么——”


“我们赢了,就交往吧。”


凛手停在原处,僵硬地盯着遥。他疯狂琢磨着交往的含义,生怕七濑遥这个怪人又在说些漫不经心的天然话。


然而比赛不等人。也许他俩应该商定,以后不准在正式比赛前提出决斗。


这次凛无法做到聚精会神,但他确信一件事——只需要拼命地游。仿佛这场胜利是无望沙漠的最后一方绿洲那样游,仿佛这场胜利是唯一一束能够照亮黎明却即将消散的曦光那样游。


群英荟萃下,他们披荆斩棘,拿到了小组第一,晋级半决赛。


而凛听不见欢呼,听不见队友的问话。他只是盯住眼前这人漂亮的肩胛骨,直到换衣室。洗完澡,趁队友离开,他死死抱住遥,尖牙贴着遥的脖颈,哑道:“如果骗我,我现在就咬死你。”


遥感到肩窝的湿润,“凛,你别哭。”


“谁哭了!”凛直接在遥肩膀上蹭掉眼泪,再直视他,“我在问你,认真点回答我。”


遥正色,“我喜欢你。”


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捂住眼,“为什么这种时候又这么直率啊……”


“凛呢?”


“遥,我想赢你,”凛说,“上次正式赛输给你,我的确不甘心,但不怎么难受。因为我一直希望你能游在我前面,这样我就能一直和你游下去。可是未来路很长,如果赢不了你,我好像永远不能前进,我想游到你的前面,让你来追赶我,最好追一辈子……”


这个话题插入得很突然,但遥心领神会地听着。他本想回道没必要,我会一直和你游下去,可目睹凛语无伦次的样子后,却沉默了。


“你懂我的意思吗,遥。”凛双手攥紧遥的外套,狠狠盯着他,“我想赢你——是因为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遥不是个执著比赛的人,自从遇到松冈凛,一切都变了。


他毫不躲闪地回视,按住凛的手,再握紧,“我也不会输的。”


他们非得分个胜负吗?也许是的。他们希望这个裁决的过程有多长就多长,永远不要结束。他们期望所有比赛,就算弱智也好。他们珍惜所有际遇,恐慌哪怕一个的错失。


他们的胜负欲,说到底,就是对彼此的渴求。


因此从未妥协。



关于他们,还有不计其数的例子——


等到未来再一一上演,也不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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